十年前。
学校封锁周边道路,破天荒要重新修葺楼。
那是一个寒冷的雨夜,Z市四季北风呼啸,早早地,路上空荡荡只剩潇杀的梧桐。
我杀了人。
就在几分钟前,在我用细绳神不知鬼不觉地勒死了她。
现在,她就安安静静瘫在我的背上,脸色苍白,手掌却余温犹存。
我冒着大雨,小心避开一切注意,将她背到了不远的工地现场。
白天繁忙的工地此刻像被屠尽的空城,死寂般一声不响,隐藏在深不见底的黑夜里。地上横七竖八躺着铁楸,水泥车失去平衡,空空的车肚仰天长啸。我摸着黑,睁着黑夜里无限放大的瞳孔,寻找着搅拌机的位置。
漆黑中,我不慎踢到一块方砖,险些跌倒。背上的她一个倾斜,还是被我接住,稳稳当当将她重新背回我的背上。
“你一路走好,这也是我们姐妹一场,我送你最后一程。”
“你别怪我,我也是不得已,谁叫这个世界没有两个黎晓呢?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,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他了,这一点,我是坚信不移。”我顿了顿,眼泪流了下来,“你知不知道,我眼睁睁看着黎晓心里的那杆秤在慢慢向你倾斜,我心如刀绞,无可奈何,我无法忍受着一切!”
“你放心好走,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黎晓,一生一世只对他好,你就放心吧。”
我被迫将她轻轻放在一块木板旁,大口大口喘着粗气,咳嗽着。
搅拌机只剩下盖过底部的混泥土,空洞洞的,被黑暗迫不及待的填满。我重新背起了她,来到搅拌机入口,将她用力一举,投了进去。
明早一开工,她将随着滚烫的石灰水,搅拌在混凝土中,消失得无影无踪,不留痕迹。我脱下手中薄薄的手套,一并扔了进去。
一切都过去了。
回来的路上,我却再次哽咽。黑暗中泪流满面,我来到了这个神秘的地方——楼。楼宏伟大气,学校近年新建,却被莫名封锁。我、她、黎晓、华希四人曾溜进此,夜话家常。
雨仍在下,我踉踉跄跄跌在楼的栅栏前。推开铁栅栏,我穿过弯弯曲曲的回廊,来到了楼。
楼依旧空空荡荡,讲台上的钢琴,黑白键泛着模模糊糊的幻影。我一时动情,想起初次见到黎晓,他端坐在钢琴前,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,谱奏出绝妙的韵律。那一刻,他就像一只蜻蜓,轻轻点过我的湖心,却漾起久久不肯离去的涟漪。
我一步步靠近讲台,正想伸手抚摸那台钢琴。
这时,眼前不明物迅急闪过眼前,我还未反应过来,脖子已被人死死用丝巾扣住,鼻前涌来一股熟悉的馨香。是他?
黑暗中,那人力大无比,我拗不过;他在我的背后偷袭,我还未看清来人的脸,就被勒得白眼上翻。渐渐地,眼前融入黑暗,我陷入沉沉的长眠。
我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