茹枫蓝一直以为自己还很年轻，可在一次大学生座谈会上，总经理的几句话把她雷着了。企业每年来大学生，总经理都要同大家见面，总经理曾经也是这样经历过来的。大学生座谈会，惯例茹枫蓝这个党办主任参加并主持。当然，还有相关处室领导参加。
圆形会议桌坐满了人。总经理坐圆形会议桌的东头，茹枫蓝坐圆形会议桌靠门口的西头。
座谈会上，总经理首先开宗明义，他说，我们这个企业是国家“一五”期间的重点建设项目，至今已有近六十年的历史。我们要创百年辉煌，千秋伟业，就要有一代代杰出的人才，像接力棒一样代代相传。从你们身上我看到了企业的明天，企业明天的希望。总经理三十多岁，正值年富力强，很会说话，既煽情又有气势。他说着，话锋一转，调侃道：你们要尽快成长起来接班呀，不然你们看看。总经理的手指有意无意停留在茹枫蓝的方向。我们的这些个处室的头头脑脑基本都是四、五十岁的小老头、小老太太了……
茹枫蓝本来在一本正经的认真记录，心里还在打着自己的发言腹稿。听总经理这么一说，茹枫蓝的脑子嗡的一下，像是受到一股巨大的外力冲击，瞬间思维停滞，脑子空白。她一直以为自己是“中青年干部”，那承想在总经理眼里迅速完成“量变到质变”成了“小老太太”，先说“小”最后还是无可置疑的落脚为“老太太”。这词组的，总经理真能琢磨整词。“小老太太”几个字兹兹冒着烟烙印在茹枫蓝心上。
总经理表面上好像是调侃，其实呢？恐怕是调侃外表下的实话。总经理下面再说什么茹枫蓝失听了。茹枫蓝感到大学生的目光刷的一下投了过来，其中还有总经理带着玩味、调侃的目光。这目光中隐约有杀气，淡淡的但实实在在的存在，从总经理那个方向传过来。杀气隐藏在大学生无邪的目光中形成刀子把茹枫蓝割得零七八碎，她珍爱的形象顿时体无完肤。妈妈的，老娘也不过三十多岁，茹枫蓝想骂人，唔，已经在骂人了。
也许茹枫蓝过于敏感了，她希望是这样。可是，在敏感的机关里她不可能不敏感，这就是个敏感的地方，还是个争宠的地方。她第一次冒出“争宠”这个词把自己也吓了一跳，可深入一想，除了“争宠”还真一时找不到另一个词来替代。可能因为自己是女人吧！自从她踏进机关，她就感到了敏感，当然还有争宠，还有挑战、还有刺激。她不讨厌这种感觉。
茹枫蓝两年前从基层竞聘到党办当主任。在每天打了鸡血般工作的同时，她注意到：机关虽然也穿工作服，可这里的女子点点滴滴透着精致、细腻，低调中透着张扬，下班时绝不吝惜花费亢长时间换装、补妆，然后一扇扇门开启、关上，一只只彩蝶嫣然飞出，五彩缤纷。茹枫蓝三十九，一直三十九，这个年龄倒持倒持，丰韵不打折。她身体稍稍发福，可不影响她那张同央视主持人董卿一样动人的小狐狸脸，双眸灵动，一笑生百媚。
茹枫蓝不甘人后的也行动起来。她剪短头发，配上新近从王府井买的系列以红色基调为主的衬衣、开司米、外套，分季节着长筒袜、筒裙、西装裤等，脚上有时坡跟有时长靴，又回到结婚前后的山花烂漫。倒持会传染，机关的女子们传染着茹枫蓝，茹枫蓝传染着她们。攀比和竞争让女子们一时忘记了年龄，只关注男人们欣赏的目光。茹枫蓝四季人都显得精神利索干练，也成为机关不输于其他女子的风景线，腻在彩蝶中。
她老公大秦打趣说，媳妇，你这一进机关年轻了十岁都不止，我有危机感耶！她反应很快，那你是说我以前显老嘛，怎么动花花肠子了。大秦讪笑，不敢，不敢。这段时间，茹枫蓝同老公做爱的频次也在增加，好像鲜亮的衣服里包裹的真是十年前的茹枫蓝。做爱之后，茹枫蓝偎在大秦的怀里，面对大秦诧异的目光，吐气如兰的说，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激情燃烧的岁月。
九月，北方的天气开始转凉了。这座处于盆地的中型城市天气依然温和，正是乱穿衣的季节。大学生座谈会还在进行，茹枫蓝着月白工装上衣，脖子上系条花真丝纱巾。茹枫蓝发呆，眼睛茫然盯着手中的纸杯，不记录、不发言。旁边的秘书小吕感觉到茹枫蓝的异常，小吕碰碰茹枫蓝，小声叫，茹姐，茹姐。茹枫蓝侧身，疑惑看着小吕，有事？小吕摇摇头，说我看你出神，担心你，茹姐！茹枫蓝环视四周，说，哦，总经理走了。走了，总经理走时给你打招呼，你没听见。是么？茹枫蓝说，我去趟卫生间。
出了座谈会的门，茹枫蓝连忙给总经理打电话，待电话接通，茹枫蓝先说对不起，刚才走神了，我在想接下来培训的事呢！你对座谈会还有什么要求么？
总经理说，没啥了，我这里有个会先走了，你就是多鼓励、多鞭策，啊！
在机关待着，这样的细节一定要注意。总经理打招呼，你出神。有意的吧，很容易被注释成对领导的不敬。尤其是总经理还这么年轻，怎么不服气，看不起。茹枫蓝赶紧解释，怕造成不必要的误会。
座谈会草草收场，茹枫蓝说了番不过脑子的热情洋溢的套话，她没心多想，心让“小老太太”拖跑了。茹枫蓝正激情燃烧光芒四射，倾盆凉水泼来，火刺刺拉拉就成了一片扭曲的青烟。青烟中幻化出茹枫蓝这个“小老太太”，风再一吹，“小老太太”散了淡了剩下的只有灰烬。这一脚天上，一脚低下的错位感，太伤人了。应聘那年她三十九，从此家里的挂历、办公室的台历没有再翻过，日子没有生命，人不去动它，它也就不动。犹如储蓄罐里的钱，茹枫蓝不往里扔钱永远也不会增加一样。钱和日子都是没有生命的东西，你把它们抓手里，喊“停”“静止”“不动”，它们就会老老实实地止步不前。关键是，你要抓住抓牢攥得紧紧的。关键的关键是，不是你任何时候要抓住抓牢攥得紧紧的就能如愿以偿。
茹枫蓝不想不能也没地方退缩，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要顽强的抗争。尽管这种抗争有着无力感，可是激情燃烧就这样让“小老太太”给泼灭么？
茹枫蓝的抵抗在心里，表面上她的形象已在倾斜。茹枫蓝更爱发呆，老是走神；无心打扮，甚至无心再琢磨工作那点事。她愿意开会了，党办的琐事让秘书们办吧，她就躲在会议中，让会议掩没，消磨“小老太太”不年轻的时光。
下午下班，她去职工食堂吃饭。单位给每个职工办有饭卡，每月每人150元，午餐补助。茹枫蓝不在食堂吃午饭，饭卡没咋用过。现在，也无心应酬，干脆吃了晚饭回家。一个干部晚上的应酬情况，能反应这个干部的交际能力和人脉关系。茹枫蓝不是老机关，她为了建立人脉关系，以往很看重晚上的应酬的。现在对于晚上的应酬，茹枫蓝“免战高悬”。
茹枫蓝出门、回家有了强迫症，门关没关、锁没锁反复看，有时乘电梯下到一楼了，还要回来拉拉门。此时回家，都在家待了好一会了，又到门口看看、摸摸，干脆把门别上。她把门别上不久，大秦回来了，钥匙开不开门，里面别着呢。大秦贴到门上听，听不到里面的动静。大秦敲门，不轻不重，再敲，力度加大，大秦听到屋里有了动静。茹枫蓝把门开开，说，你咋回事，钥匙忘带了？茹枫蓝睡眼朦胧，大秦嘴唇翕动，终于没有说出心里想问的你咋门别上了？茹枫蓝说，坐沙发那迷糊过去了。大秦说，困你，早点睡吧。让你敲醒了，这会睡不着了。
茹枫蓝说着坐回客厅的沙发。大秦手机铃响，大秦接电话，听了几句，觉得不是一二句话的事，便走到卧室里说话。大秦的说话声从卧室中传出，时大时小，总也不完，茹枫蓝开始烦，她忍着；电话还在接，她还在忍，最后还是没忍住，茹枫蓝冲着卧室喊，有完没完，你回来就不清净。卧室没有了声音，家里安静了。大秦没有从卧室出来，茹枫蓝仔细听，隐约有压低的说话声音，茹枫蓝火了，起身快步来到卧室，猛地把卧室的门推开，就那样怒目盯着大秦。大秦不敢再接电话，说拜拜，把电话掐断。
大秦嬉皮笑脸说，媳妇，多大个事，不火不火。又遇到啥不顺心事了，老公我冲锋陷阵，一马当先。茹枫蓝绷紧的脸才稍稍松弛，说，没啥，就是心里烦，说不出来的烦。
大秦惧内，但惧的心甘情愿。大秦同茹枫蓝是大学同学，毕业后，大秦没找正式工作，在社会上飘，两人处对象，茹枫蓝家里就不同意，觉得大秦没有个正式工作不是个正经人，要不是茹枫蓝坚持，他们走不到一块。后来有几年大秦在社会上混得很惨，钱没赚着，还欠有外债。
大秦缩回家当了几年宅男，带孩子、做饭，媳妇没有抱怨大秦一句，还鼓励说，男人就是要出去闯。大秦最终闯出来名堂。所以，大秦对茹枫蓝除了爱，还有感激。大秦的拿手好戏是为茹枫蓝做中午的盒饭，变着花样，让茹枫蓝每每中午打开盒饭时都有那么一丝的小温馨，因为里面浓缩了大秦的爱和感激。
次日早晨，茹枫蓝在玄关换鞋准备上班，对跟过来也要出门的大秦说，爸妈他们下午从云南旅游回来了，你同二老联系看要不要接。大秦说，好。我这会去医院看个同学，咱们一块走。看同学？大秦说，恩，咱们一届的，他老公跟我铁哥们。女同学？是啊，癫痫病！茹枫蓝意味深长地看着大秦，说你等着我，我到单位转一圈就来，一块去医院看看。
茹枫蓝到了单位，事一上手，就把看病号的事忘得一干二净。快年底了，又是总结，又是明年工作计划，还有最重要的是中层干部三年任期满了，要重新竞聘上岗。这个事党办牵头，一大堆具体事呢。茹枫蓝在批转桌上的传阅文件，小吕通知她现在去总经理办公室开会，讨论干部竞聘上岗的事。茹枫蓝顿时心中烦躁，她明白自己的情绪不对，起码这种情绪不能带到领导面前。
总经理办公室里几个相关部门的领导陆续到来，茹枫蓝进去时人还没有到齐。茹枫蓝请示总经理要不要把草拟的竞聘文件发给大家，方便讨论。总经理问在座的文件看过吗？大家点头。总经理说，大家既然都看过文件，有印象，就不用了。好了，人到齐了，开会。枫蓝你先说。
竞聘上岗文件的核心有二个，一是竞聘者的年龄及其他硬件条件；二是干部从竞聘中退出的退出通道即后期的安置。这两方面茹枫蓝早已烂熟于心，她不用拿文件就讲得很仔细。接着与会人员讨论，讨论时同茹枫蓝的文件有差异，但差异不大，基本认同文件精神。像这种竞聘文件是在自己身上动刀子，与会人员讨论很谨慎。那句话说得不当，就把其他人得罪了。再说一些核心地方大家说了也不算，最后还是领导一锤定音，又何必多嘴。还有一点，茹枫蓝注意到，想必与会人员也注意到。干部竞聘上岗是党委口的工作，党委书记今天没有参加会议。
所以，与会人员心知肚明，更不多言。等与会人员都发言完毕，茹枫蓝问大家还有啥补充没有。与会人员有的摇头，有的说没有。茹枫蓝便请总经理作指示。总经理似乎狠狠地剜了茹枫蓝一眼，说，我们有些同志思想就是不开放，我反复说解放思想，解放思想，要适应新形势，建立新常态，可文件的核心地方还是固步自封，不行呀！我再强调一遍：一，中层干部竞聘年龄提前五年，女同志40岁，男同志45岁，这是硬杠杠，不能突破；二，干部退出这一块，要体现能上能下，不要搞那么多过渡呀，比照呀，享受什么待遇呀等等，干干脆脆，上就是上，下就是下？
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已经中午了。总经理说散会时，茹枫蓝不自觉地把工作笔记重重的合上。总经理是下决心把他们这些“小老太太”“小老头”一刀切呀，茹枫蓝也就无需隐匿自己的不满。竞聘文件茹枫蓝是让党委书记看过的，书记原则同意，这会儿又变了。不过，既来之则安之，好比另一只“靴子”也落了地心里反而踏实了也更不踏实了。这样啊，茹枫蓝知道，家里的台历要翻动了，要承认接受现实。
机关呀机关，茹枫蓝又有了新的认识：这是个随时随地蹂躏你感情的地方。茹枫蓝还想，人之所以怕死，就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是最可怕的。茹枫蓝现在就是这种感觉。
趁着中午这会，茹枫蓝草草吃了带来的饭，心不在焉的处理文件。茹枫蓝在处理文件时，好像哪不对劲，眼前模模糊糊，是晚上没休息好，她揉揉眼，又调整眼睛和文件的距离，好点，只是文字还不清晰。茹枫蓝通知机要室老刘来拿文件，电话没人接，才想起这会是中午吃饭时间。
下午上班老刘来取文件时，茹枫蓝对老刘说自己看文件眼睛咋看不大清呀？老刘是位五十多岁女同志，快退休了。老刘说，你试试花镜，老花了吧？这就老花了，茹枫蓝不信，便急不可耐上街去眼镜店试试，果然老花，100度。眼镜戴上，字是看清楚了。但，老刘临走时说的那句话让她十分纠结，老刘说，眼镜一花，男人也好、女人也好，差不多到更年期了。
她联想到近来容易往事，强迫症，犯糊涂等，真有可能是更年期呀，抽空到医院看看。这一想到医院，茹枫蓝想起早上同大秦的约定，要去医院看同学的事，她打电话给大秦，大秦说他代替她去看过了，以后有机会吧。茹枫蓝思忖，这大秦怎么回事，说好一起去，我没有找他，他为什么不来找我，独自就去了。这么积极，啥意思嘛？好啊，大秦，你不要让我抓住你的小尾巴。看来一定要抽空看看这位大秦“关心”的女同学。
这是一个星期天。茹枫蓝的父母打电话叫他们一家过去吃饭，如果大人们忙，叫大孙子过来。茹枫蓝的父母住滨河边，与茹枫蓝家有个五六站公共汽车的距离。茹枫蓝让大秦带孩子坐车去，她想一个人静静，自己慢慢走过去。
滨河路连着滨河公园，茹枫蓝走在滨河公园的河堤上。河堤上有几株腊梅，花开了，一朵朵小黄花低着头羞答答地挂在树上。有人在拍照。河堤的空地上几个老人在抖空竹，抖空竹发出呜呜呜的声响。一群人举着什么徒步群的红旗从茹枫蓝身旁匆匆走过。许多大妈和大爷集中一起，伴随着“小苹果”的旋律跳着广场舞，伸胳膊伸腿欢快的扭动。还有人在放风筝，小孩拉线在前面跑，大人抓着风筝往上送。
太阳这会从云层里钻了出来，还被薄薄的云裹着，斜斜挂在天上，光线不强，但也给寒冷的冬季带来些许温暖。茹枫蓝突然对周围有种亲切的陌生感，眼前的一幕幕是遥远的记忆。整天忙于工作，她已经少有工作之外的惬意。这样的惬意也许离自己越来越近了。想到这，茹枫蓝猛地烦躁起来，有种要宣泄的冲动。茹枫蓝的思绪一下子跳到住院的女同学那，大秦为什么专门给自己提到她，又专门背着她去看她，专门？茹枫蓝仿佛抓住了宣泄的源头，她马上向这个源头冲去。
茹枫蓝上了出租车朝医院赶去。女同学正准备出院，孩子陪着她。茹枫蓝面色潮红，双目发直，像个怨妇一样摇摇晃晃来到女同学身边，一把抓住嬴弱的女同学愤怒地说：你认识我么，我们也是同学，你勾引我老公，狐狸精，真不要脸！女同学病刚好，被茹枫蓝这一刺激，口吐白沫又要犯病。她女儿扑通给茹枫蓝跪下，哭喊着，阿姨，你弄错了，弄错了，不要说了。女同学昏倒了，孩子起来叫医生。几个医生、护士进来，抢救病人，有人把茹枫蓝推了出去。
哎哎，出租车司机叫着茹枫蓝，到了到了。茹枫蓝茫然问，到哪了？司机说，医院呀！茹枫蓝说，我来医院干啥？去滨河路。你确定？确定！我刚刚睡着了。睡梦使茹枫蓝出了一身的冷汗，这会儿身上凉飕飕的，还口干舌燥。茹枫蓝对司机说，你等等，我买瓶水。
茹枫蓝精神总是不好，浑浑噩噩。年底事又多，她强打精神。单位过了阳历年要开工作会，工作会前要把干部竞聘的工作进行完，这样，到工作会时，新年新人新面貌。
新年单位统一实行无纸化办公，茹枫蓝打开电脑，通过办公软件OA把干部竞聘文件挂网上会签。
干部竞聘文件会签期间，总经理调走了，党委书记兼总经理，干部竞聘文件卡壳了。
工作会后，党委书记找着茹枫蓝说，干部竞聘还是要搞，文件重新整整，我就一点要求：不要伤了你们这批中青年干部的心。
对于党委书记的要求，茹枫蓝自然心领神会。对此，茹枫蓝的情绪竟然没有波澜，心静如水。这一切似乎是顺理成章。只是，茹枫蓝有一点始终不明白：前段时间自己情绪的波动、生理的变化或者称之为变异，到底是总经理的那句“小老太太”引起的，还是更年期引起的。不过，这已经不重要了，反正被“小老太太”拖跑的“心”又回来了。犹如小舟冲浪经过激流险滩又回到了静静的港湾，留下的只是惊险跳跃的回忆。
有次，茹枫蓝和大秦去蹦极，茹枫蓝登上高高的蹦极塔，做好了蹦极的准备，塔上蹦极盖也已经打开。茹枫蓝全身绷紧，想着自己闭着眼大叫着跳下去。这时候，大秦说，看你脸都吓白了，算了吧。茹枫蓝深深地松了一口气，如果没有大秦这句话，她就跳下去了，其实她的内心是害怕的。就像现在，她也深深地松了一口气，这口气憋在心里很久了甚至郁结成块让她压抑。
这天下班，茹枫蓝走在回家的路上。街上飘散着玫瑰的花香，摇曳的玫瑰在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。茹枫蓝恍然大悟，情人节到了。她，突然想大秦了，好长时间没有同大秦做爱了。想到这，茹枫蓝脸红了，步伐不由加快，轻盈敏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