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啪。”
响亮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李月如圆睁着双眼，刺眼的光线射入眼中，将眼也给压得生疼。她脸色苍白，淋漓的汗水浸出，顺着脸颊流到枕头上。眼中的恐惧仿佛一团化不开的坚冰，堆砌在里面，渐渐的将心也给封冻起来。她看清了眼里的世界，却又不愿看清楚这个世界。
白炽的灯光下，许成才双手紧紧握着她的肩，迷糊的眼中却浮现了丝丝忧愁，滋生了如烟的仇恨。他知道她，自然明白她在梦中也不安宁。脸上的掌印渐渐清晰，带着一种红肿的样子。但是，脸上的疼痛却比不上心中的十之一二。
还是那张脸，注视自己的也还是那双眼睛。漆黑，却像深渊一般注满了忧伤。李月如看着许成才灯光下模糊的脸，内心突然悸动起来。酸涩的，却又在其中夹杂着淡淡的甜蜜。她抱住他，便仿佛抱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，紧紧的，再也不放开手。
眼泪从肿大的眼中流出，轻轻的落在他的肩上，却痛在两个人的心里。他轻声说道：“做噩梦了吗？别怕，别怕，我在这里呢。一切都会过去的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别怕，别怕啊！”
哭泣声在耳边响起，和在心里响起便没有多少区别。许成才用手抱紧她柔弱的身体，像哄小孩子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脊背。仇恨的种子已然发芽，在内心深处四处倒腾，将一切都破坏得面目全非。
此时，凌晨三点，气温已是非常的低，即使是屋内也冻得人肌肤生疼。窗外的车辆已减少到近乎消失的地步，只有路灯一直默默的亮着，不见有丝毫减弱。屋内，灯光很明亮，将整个空间都照得发光似的。只是，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却留下了更为深沉的阴影。
宽敞柔软的大床上，两人紧紧相拥着坐在上面。寒冷的空气中，时间在流逝着，眼泪却也不单独停下脚步。冰冷，真切存在于空气中，吸入鼻子里便产生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。可是，越是冰冷的世界，便越能感受到温暖的存在。在冷气中，越能感受到彼此的火热身体，越能使人依恋彼此的温度。
时间仿佛过去了数个世纪，又像是停滞在哪儿，一步未行。凝聚了时光长河的湖泊，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光。越是长久，湖泊也便越深，渐渐的成了漆黑一片的深渊，埋葬着青春和岁月。
李月如双手抱着许成才，脸上长长的泪痕始终不会散去。她紧闭双眼，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。是冷的吗？不知道，谁也不会了解冰雪和心底绝望时形成的低温风暴谁要更低些，除了不再在乎的自己。哭声没有了，她静静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。而他呢，将她全部都环抱在手，仿佛在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遮掩一切痛苦。
“你愿意为我杀了他吗？”
希冀的声音却失去了昔日的镇定。仿若抓住了最后的绳子，她用尽了气力。下方，深不见底的黑洞像是张大了嘴的怪兽等着她掉下去，然后轻松的把嘴一闭，于是什么都消失了。再也回不来。
“嗯，愿意。”冷静的声音坚定而决绝，立刻就答应了她。这是他的意愿，是思考过千百次后得到的结论。无所谓合理不合理，也无所谓世人的嘲笑。“为她付出所有，哪怕是生命的代价，也该是幸福的。”
李月如心中一疼，分不清是为自己还是为了面前的男人，又或是为了那份逝去的爱情。许成才的回答，让她心中高兴的同时，却不无酸楚。在内心里，突然不想报仇了，突然想要和他一起远离这绝望的地方。
可是，她还是说不出口。到底是爱与恨的争夺，孰轻孰重是难以衡量的。她轻轻的推开他，看着他冷静的脸上泛着痛苦神色，内心便像注满了蜜似的。李月如伸手解开外衣，继而脱下厚实的毛衣。她的神色淡然，脸上浮现了一圈酡红，辣辣的，一直延续到脖子。
许成才伸手过去拉住她，轻声说：“你不必这样的。为你，我做任何事都可以。你不必这样的。”他怜惜的看着她，眼中的温柔几乎要将她融化殆尽。如果可以，他真想在心里造下一个世界给她，一个只有欢乐的世界。
李月如摇了摇头，倔强的她却是不愿意食言。况且，这个男人自己也并不讨厌，或许也有着喜欢的感觉，只是自己一直没有发现罢了。她脱下粉红色内衣，露出一个乳白色的胸罩。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格外耀眼，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光滑如玉，像魔鬼一般吸引着许成才。
他呼吸急促，脸色也变得一片通红。圆睁的双目成了火红的一片欲海，他用仅存的理智说：“月如，你可得想好了，若是将来后悔了…”“我不会后悔的。”她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，坚定的目光直直盯着他的眼睛。解下胸罩，一对坚挺浑圆的乳房跳了出来。她就这样赤裸着上身，脸色羞红的看着他，目光低垂，一幅任君采撷的样子。
可许成才没有动，呼吸越来越急促，嗓子也干得发痒。内心仅存的清明却是让自己远离她，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做下趁人之危的事。可是，李月如伸过来的洁白如玉的纤纤细手，却将他最后的理智也给抹去了。
她拉着他上了床，他也就乖巧的脱了鞋子，一脸痴迷的盯着她的身子看。突然，许成才大吼一声，扑向了李月如。双手不自觉地摸上了她的胸前，一种前所未有的滑嫩从指尖传来，舒爽感像夏日的冷饮，直透心底。
“哦，哦。”李月如娇嗔起来，身体敏感的地方一经触摸便不自觉的发出声来。她的呻吟，无异于划开的火柴，瞬间引燃了许成才身体内的欲望。他手忙脚乱的脱下自己的衣服裤子，一翻身就钻进了被子。
顿时，两个赤裸的身体碰撞在一起，两人同时呻吟出声。温暖，火热，在寒夜里也不减温度的两个人的身体，在床上搅成了一团。空气中，奇妙的声音四处飘荡，带着痛苦的欢悦。可是，谁在乎呢？夜深人静，纵然是好事者也该休息了。
艳丽的被子缓缓耸动，一波接着一波。每蠕动一下，便从中传出分不清到底是痛苦还是快活的呻吟。整个屋子似乎都变得春意盎然了。
明亮的光线透过窗帘射进来，刺痛了沉睡中的眼睛。睁开双眼，强烈的光线拉扯着视网膜，渐渐感到一阵阵疼痛，眼睛不自觉的眯上。许成才呆呆的望着天花板，突然觉得世事无常了。白炽灯照了整整一晚上，此时似乎也累了，显得暗淡了许多。
转过头，身边躺着她诱人的身体。红艳的脸庞像是刚刚浇过水的玫瑰，红得不可方物。一切像是做梦一样，在阳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切起来。“若是做梦，真希望永远也不会醒来。”
可是，他知道这并非梦境，而是真实存在的现实。轻启被子，许成才小心的坐了起来。李月如睡得很安稳，面色成了一片粉红色的，像是蜜桃成熟了一般，不再是昨日苍白的脸色。她嘴角轻扬，像是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笑容。
穿上衣服裤子，许成才仍是坐在床上，低下头痴痴的看着李月如。白嫩的脸似乎要滴出水来一样，反射着莹莹的日光。他不自觉的伸过手去，轻轻抚摸她美丽的脸颊，喃喃自语道：“生命有你，也不算虚度了。若是有缘，我…”
他停下了没有说，心中不可遏制的想要陪着她一起到老，和她一起走完人生的道路。“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孩。可是，我却要给你带来痛苦，真的对不起。”他轻声说着，俯身下去在李月如嫣红的双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，像鹅毛飘过一般轻盈。随即，他翻身下床，穿上鞋子，留恋的扫视了房间一遍，确定没有任何纰漏后才转身离去。
灯光熄灭了，但屋内的光线仍是那么足。也是，秋日里的阳光虽说不是很热，但却显得很澄净，仿佛干净得什么也没有。李月如紧闭的双眼打开，看着关上的门，怔怔的不动了。心中紊乱得像是打了结的线团，再也理不清了。
她既希望许成才能替自己杀了那人，却又希望他能留下来陪着自己，然后一起离开这儿。矛盾的心情使她难以做出决定。在事情未发生之前，她实在分不清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。正如在失去某样东西之前，总是不知道珍惜。可是，在失去之后明白它的重要的时候却再也挽不回了。
人所拥有的幸福是有限的，不是和物品一般所说的，旧的不去新的不来。可能，旧的去了就去了，新的却永远也不会来。内心突然觉得不舍了。李月如不由焦急起来，她反复问自己：“你到底想要什么？”
可是无论比较了多少次，仍是不能称量出究竟是爱情重还是仇恨重。不久，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响起，像战鼓一般响彻在她的心里。思绪仿佛停止了，再也不会思考事情，封冻的心绪成了万古不化的坚冰，将一切希望都给抹杀了。心里的恐惧一点点滋生，比病毒的分裂繁衍还要迅速的扩散到身体的各个部位，于是感到手脚一片冰冷。
